◎詩·和陸游《宿楓橋》

◎詩·和陸游《宿楓橋》
◇海外遙隨輝興兄嫂遊寒山寺

經年不到楓橋寺,
隔海猶聞半夜鐘。

鄉夢何曾分兩岸,
古詩今誦此心同。

清池·2016.08.04


◎宿楓橋·陸游

七年不到楓橋寺,
客枕依然半夜鐘。
風月未須輕感慨,
巴山此去尚千重。

同學們都知道,陸游與岳飛同是南宋時人;是幸?是不幸?若不是秦檜老賊當道,岳飛不會憤起而嘆「白了少年頭,空悲切」,痛問「臣子恨,何時滅」,38歲而終。若不是秦檜老賊,陸游他老人家不會以「年十二能詩文,學劍,鑽研兵書,29歲臨安省試名列第一」的天縱之資,只因為禮部考試的名次在秦檜的孫子之前而遭受罷黜。之後的官運也隨著南宋的朝政而動盪起落,甚至被免職閒置多年。直到45歲時才再次被起用,任夔州(今四川省奉節縣)通判,負監軍、考察知州政務之責。

他收到任用通知時,已在老家浙江紹興隱居多年。從浙江紹興到四川夔州,他用了160天,途經浙、蘇、皖、贛、鄂……水路陸路一路向西「翻山越嶺」,最後必要穿過在四川邊界的巴山。巴山之東是有名的巫山。他攜一家人在經過蘇州寒山寺時,可以說只是剛剛起程,距離到四川必經的巴山仍然遙遠,所以字面上說「巴山此去尚千重」。詩的開頭有「七年不到楓橋寺」之句,想必是記起七年前遭免職後回鄉路上經過寒山寺的境況,前次過寒山寺,是免官還鄉,這次再臨寒山寺是離鄉到千重山外就任。時隔七年的兩次的夜宿,「客枕依然半夜鍾」,半夜依然醒著聽鍾。而這一次半夜鍾聲,格外發人深省,起了千秋亙古之豪情:雖然已45歲了,報國之機難得,壯志未申,「風月未須輕感慨」,切切不要墮入風月起落的感慨之中。

人事之有浮沉,如風月之有起落圓缺,多感嘆無益,大丈夫讀聖賢書,應當放開腳步,一路向前。巴山之前的千重山水,近看有如個人的官場得失,遠眺卻是國家永續的事業,即使有千重難萬重難的險阻,仍然要一步一腳印地邁進,為國為民奉獻所學。

記得我那時讀《宿楓橋》詩,醺醺然之後,曾在臉書上留言,遙相應和輝興兄嫂的分享,如下:

經年不到楓橋寺,
隔海猶聞半夜鐘。
鄉夢何曾分兩岸,
古詩今誦此心同。

楓橋半夜鐘,吟詠前人詩詞之時,即使遠隔重洋,也能聽得見的。

年輕時在台灣,隔著台灣海峽,聽得見。如今初老,或可比喻「心靈之耳,越老越靈」,雖隔著太平洋,依然能如夜宿寒山寺般聽得分明。

海分兩岸,詩傳古今,而所傳的半夜鐘聲之所以依舊動人醒心者,何也?

我自己問心所得的粗淺答案是:古今人不同而此心同。國號可變換,朝代有興替,「心」依然相同。此心,是傳承薪火的心,是「家祭無忘告乃翁」的心,是拜讀「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」而感動的心,當然,也正是無論何時何地任何一世代都聽得見「半夜鐘聲」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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